江偌下意識看向他指尖那抹紅光,他淺吸了一口,煙頭明又暗,青煙上升,煙尾頓時多了一縷燃後的灰燼,昭示著時間的流逝。

她心裡跟著一緊。

陸淮深看了眼她濕淋淋的一身,眉頭都沒皺一下,淡淡問:“他們沒讓你進門?”

“進了門,就沒我跟你現在的對話了。”意思是江家的人讓她進門,她就會去找江家的人談條件。

他叼著煙,神色不明,眼底隱約有抹笑意,“所以我只是你考慮的第二人選?”

江偌張了下唇,隨後又抿緊,看了眼又燃了半截的煙灰,抓緊時間開口:“那是因為你不願意見我。”

陸淮深說:“我以為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。”

“但我現在真的需要一筆錢。”江偌看著他,不徐不疾,但將每個字都說得很認真,也真的很……低聲下氣。

“要多少?”

“八十萬。爺爺和我小姨那邊,情況轉危,要盡快手術,主要是我小姨父生前欠下的高利貸……”

江偌一副百依百順的姿態,並且不時伴以嘆息,低眉斂目,做出一副楚楚可憐走投無路的樣子。

陸淮深這人,做了決定的事不輕易更改,江偌其實也知道讓他松口的希望渺茫,也料到他下句話也許就是讓她滾遠點。

誰知道他開了口,無所謂的說了句同情的話,“嗯,挺可憐的,一邊是親爺爺,一邊是養父養母,擔子卻要讓你一人承擔。”

江偌瞄著那就要燃完一半的煙灰正搖搖欲墜,他察覺到她的視線,伸手撣了撣,灰燼頓時洋洋灑灑。

“這樣吧,你求我,說不定我就幫你了。”他挑了下眉,將煙倒過來立在車頂。

江偌一怔,但下一秒就脫口而出:“求求你。”

他沒詫異於她的果斷,只是皺了下眉,似乎不大滿意,“我沒名字?”

江偌依言加上稱呼:“求你了,陸淮深。”

陸淮深仍是擰眉心,語氣疏冷,“叫這麼生疏?”。

江偌看他半天,拿不准他的想法,面對他,比古時候揣摩聖意的太監還難受,生怕說錯一個字。

末了,她忽而揚起個笑來:“求求你,姐夫。”

心裡還因找對答案而暗暗自得了一下。

而他卻笑了下,眼底沒什麼笑意,“現在叫姐夫麼,還為時過早。”

江偌總算明白過來他的意思,一動不動看著他冷峻沉斂的輪廓,笑容逐漸淺淡,直至於無。

她緩緩蜷起手指,那種只可意會的抗拒,絲絲縫縫從她龜裂的笑意裡鑽出來。

“這麼為難就算了。”陸淮深看見她愈發冷淡的模樣,忽然覺得乏味,好像她是失了吸引力的玩具,淡淡睨她一眼便要轉身。

“老公,”江偌重新揚起的笑容有種說不出艷麗,情緒卻已經被抽離似的,一顰一笑顯得十分空洞,她笑問:“現在高興了沒有?”

傳言,陸淮深和江舟蔓情投意合,娶的卻不是江舟蔓。

事實是,他娶了江舟蔓的堂妹,也就是她江偌本人。

大約兩年前,江偌成為陸太太,倒是無關情愛,純屬是在江偌的爺爺江啟應拿捏著陸淮深短板的情況下,不太愉快的商業聯姻。

本以為陸淮深這種人最煩別人威脅,當時陸淮深卻答應得利落。可想而知,最後他還給江啟應的報應也十分爽快。

陸淮深聯合江家養子,也就是江舟蔓的父親,裡應外合扳倒江啟應,從他們結婚那日算起,用時不到兩年。

如果她不姓江,如果嫁給陸淮深的不是她,她可能還會有閑情逸致為他拍手叫好。